《生活之书》16、一句老话
我想起了母亲过去常说的一句甘肃老话：“好与好还是换来的，歹与歹是骗来的。”
母亲辞世六年了。过完八十四岁生日的两月后，她安详地走了。
想母亲的时候，经常是想起母亲讲的俗话。我对澄源这样说：“俺娘说了……”
后面自然是引用母亲告诉我的很多“老人言”，口口相传的民间格言，是人生经验、人生哲理的浓缩与告诫，才有“不听老人言，吃亏在眼前”这样的话。
母亲说的“好与好还是换来的，歹与歹是骗来的”，表面上看，就是你对他人好，他人就对你好；你对他人不好，你的结果也不会好。细细想，这是讲处世的“因果律”。如是因，如是果。
我最近常会收到朋友或者读者寄来的东西，比如地方小吃，一件衣服，一箱水果，茶叶，紫菜，自家种的大米，自己采来晒干的蘑菇。他们对我好，也是因为我对他们好。真如母亲说的：“好与好是换来的。”
我给他们的，或者送些书，或者帮助他们学习国学，或者送些我的字画，或者是把我学到的佛道心法告诉他们。
你父亲过去经藏给我拿东西，好酒，把玩的玉器。我送他书，送他书画。
有一次他说，你家东西太多了，我不再给你拿东西了，免得添堵。
这真是好朋友间的真心话。他拿东西，我高兴，不拿东西，我也高兴。已经超越了世俗的礼仪。
家里有上万册图书，过道里堆着书，卧室里堆着书。书架上全是我淘来的小摆件，大多是佛像。
2016年夏，我和你父亲初识，他第一到我家，他拿两万元购我画的册页。说实在，我不是专业画家，为谋生，选择画画。幸好你父亲喜欢。按照售画行规，我应该少收钱，有优惠，可你父亲全额付款，他不需要优惠。
我们就这样认识了。
那套画，是2014年春节，我回老家看望老母亲时画的。
今年，你父亲说，那画有意义，他要拿回来送给我，做个纪念。毕竟，是老母亲看着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。那时候，我八十四岁的母亲生病了，我回家伺候母亲，陪伴她。后来母亲渐渐康复，我很高兴，开始画画。我画画时母亲喜欢站在一边看，夸我画得好。
你父亲想把画还我，是因为这些画承载了这样的故事。
可我说：不用还，留给你女儿，当传家宝吧。
也许，这些画不值钱，但我和你父亲的友谊，以及这画这友谊承载的情感，非常珍贵。现代社会里，朋友间的真情已经很难得了。
这画这友谊所承载的正能量，如今化成了我给你写的这些文字。
今夜，北京的天很寒冷，我在大厅打字，讲述一个古老而又鲜活的故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