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家常话》294、佛国行记
一
2018年三月，我和澄源、澄源的母亲、顾先生一行去缅甸礼佛。一路，我写了二十首诗歌，记录了我一路的所见与所思。顾先生的儿子小顾老师在缅甸工作，会是我们的导游。
我们一行，先到曼德勒，汉语叫“珍宝之城”。到曼德勒时，已是下午了，我们游览了曼德勒山，据说，佛陀来过曼德勒山，并祝福这片土地。
曼德勒山上有观景台，要乘电梯上下，站在山顶，就可以俯视整个曼德勒市。眼前的伊洛瓦底江，是缅甸的母亲河，发源于中国。太阳将要落山了，天空的太阳和河面倒映的太阳，相映辉煌，满河的霞光，灿烂满目。河面宁静，水天相接，天空飞翔着雨燕。顾先生感叹雨燕的自由。
我望着那河流，感觉出现了幻觉，那河上，那红色的光气和江水水气，像是突然涌动起来了一样，像一条红色的龙，向我凌空涌动而来。
次日。吃过早饭，游览曼德勒的一座已经成为废墟的神庙，观看佛塔，高大的玉佛露天坐在菩提树下，雨水与岁月已使佛像的头顶发黑，斑驳更见古意。
我随处在摄影，发给小伙伴们，并解说。只是，我现在记不住那些所游过的著名道场的名字了。
我们游览了古老的曼德勒皇宫，柚木的宫殿，古老的塔庙。在一处宫殿门口，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士，倚门微笑，而她的情郎正在前方给他摄像。我无意中看到的，偷拍了一张，古老的黑色的木门，年轻的、时尚的、靓丽美女，形成的对比，就是一幅美丽的画，颇有油画的画面感。
我在一棵菩提树下拍照，我还不认识菩提树，是孙导游告诉我的。而菩提树后，是古老的佛塔，至少是八百年前的佛塔。这里有摆地摊的画家，在佛塔前画画，现场出售。
看着荒芜了的神庙、佛塔，看着残破的佛像，我慨叹：比佛山更长久的是文化与传承，从而消解无常与命运。
感觉灵感很多，我都是一边走路，观摩，一边在手机上诗。这次旅行中，创作了大量的诗歌，都是一气呵成。
昨夜梦见来到了佛殿，有很多圣僧，而我在佛殿诵诗。这样的梦我去年年底做过。感觉很神奇。晋代高僧法显取经，也路过缅甸。
在缅甸，进入佛庙，礼拜佛塔，都要赤足，穿袜子都不行。我们专门准备了凉鞋。
来到佛国，这里属于亚热带，很多植物我不认识，叫不上名字。一处佛塔前，有水塘，水塘上开着白色的花，很像中国的浮萍。我问小顾老师，这是什么花，他也不认识。我没顾上问孙导游。孙导游见多识广，看见我能双盘打坐，就知道我对佛教很有研究。他对小顾老师如是说。小顾老师对我如是说。
仅仅在旅游的第一天写了这么多诗歌，可以说是“高产”，诗歌写得很有情感。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，仿佛我来缅甸礼佛就是为了写诗。
是啊，写诗，对我很重要，至少在今年、明年很重要，我要在明年五十岁的时候出版一本诗集《心光涌现》，这些诗当然会收录其中。
顾老师是杨氏太极拳第六代传人，他比我年长七岁，走路敏捷，面色红润，精神矍铄，一看就是功夫颇深的练家子。他是金阳子的老师，这次缅甸之行，他会教我和澄源学太极拳。
在这里，随处能看到僧人，特别是少年僧。这里人有少年出家的风俗。他们穿着红衣僧袍，很像藏地的僧袍。
在塔庙里，经常能看见狗狗们自在地躺在那里晒太阳。人们不惊扰它们，它们也不怕人。
这里看不见警察、医院、药店。一问导游，才知道全是公费医疗。人们都信佛，社会治安很好，可以用“夜不闭户”来形容。
晚上，在宾馆里，读书，用手机看电视剧，看武侠片《萍踪侠影》、《新笑傲江湖》。
小顾老师很细心，在车上、随他旅行时，用他的移动“WIFI”。在宾馆，他给我们每个人链上宾馆的WIFI。小顾老师的热情、细心、周到，当为之点赞。
二
缅甸佛国，春意盎然。
我们的礼佛，是逐一看古迹，看佛塔，看佛学院，看僧人排队早餐，真正的托钵僧，排好队，去餐堂安宁地就餐，就餐前要合掌诵经，以感恩佛祖，感恩施主。
我是“围观者”之一。小和尚很多，有的四五岁，有的七八岁，有的十一二岁，他们神情庄重，有僧人的仪范，令人望之，肃然起敬。
我们游览了缅甸的乌木桥，是世界上最长的柚木桥，用故王宫里的木头搭建而成，王宫毁于二战，政府把修建王宫的柚木拆下来，搭建了两三公里长的柚木桥，木板黝黑，因此也叫乌木桥。人走在木桥上，看下面的原野，颇有情趣。这桥不是建在水上，而是健在原野上。
看了很多破败的佛教遗迹，也看到了那些虔诚礼拜的信徒。这里，拜佛的女人比男人多。
我们观看的一处遗迹，在碧野里矗立，也有佛庙，好像是地震使古代的雕建的大象、莲花座圯塌了。我感慨不已，而作偈云：
当年法相处，如今成废墟。
我佛说无常，观物知如是。
断土残垣也有诗意大美。满地的青草中，是荒芜的佛塔和倾倒的法座，破损的浅雕上，隐约的线条、尚可辨析的图案，在青苔中明灭。菩提树长了二百年了，还在旺盛地生长。神庙里的佛像重塑了，金身依然辉煌。顶礼的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，本地人，异乡人，外国人，都在肃穆中仰望高大的佛身。
这里的神庙、佛塔里似乎没有主持僧，但能看见礼拜的僧，诵经的僧。
这就是佛国印象。
这里有座圣殿，信仰者可以往佛身上贴金片。只允许男人进去，不准女人入内，女人只能在外面礼拜。据说，这尊佛像是释迦牟尼佛在世时塑造的，佛陀还亲自为这尊佛像加持、开光。
传说是否是真实的历史，不好说，但见证了这片土地上民众对佛教数千年的信仰。这是真的。
三
早上，我们离开了曼德勒，赶往蒲甘城。中午就到了蒲甘，在伊洛瓦底江边的一个花园一般的宾馆下榻，这里都是单独的平房，没有楼房，全是小木屋，住着非常舒服。
下午，我们走着游览了宾馆附近的一些古代佛塔，大多是八百多年前建的。这里有最高、最美、最大的佛塔，佛塔林立。据说，在历史上，蒲甘有四万佛塔。如今，遗留在大地上的古代佛塔，近三千座，大大小小，错落有致地散步在蒲甘大地上。
《法华经》有偈子云：
若人散乱心，入于塔庙中。
一称南无佛，皆共成佛道。
曼德勒有数千佛塔。在这里，我真正体会了什么是佛经里的“塔庙”，原来，在这里，塔即是庙。在中国，佛塔很小，而在这里，大型佛塔犹如一座中世纪的欧洲教堂，可以容纳上千人礼拜。
这里的女孩子，会把香楝树的树干磨成粉，调成泥状，涂抹在脸上，或者在脸上以之绘出菩提树叶的形态，据说有极好的美容功效。女人几乎个个如此涂抹，小男孩也有涂抹的。
导游换成了阿梅，也是华裔，祖上来缅甸。
历史上很有名的蒲甘王朝，是缅甸佛教的发扬者。第一世蒲甘王阿奴律陀建国，是中国的北宋初，还和宋王朝通使，向宋王室朝贡。阿奴律陀信佛，从印度请来了阿罗汉，传播小乘佛教，遍地修建佛塔，开启了千百年来缅甸人民对佛教的普遍信仰之风。
我们观看了多处古代、近代蒲甘地区的王宫和佛塔，真的很动人。特别动人的是柚木宫殿以及精美的雕刻，密密麻麻刻地了很多神佛、动物。这里的信仰精神，画在脸上，刻在木上，建在塔里，矗在心上。
“有的人在行走中找到目标，成就理想”，比如毛泽东，在长征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向，在转战南北中完善了自己的思想，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。“有的人在行走中取回真经，彻悟实相”，比如法显、玄奘、义净、玛尔巴等等大师，在千里跋涉的取经中，完成自我，悟证实相。
如今，我在异国大地的行走中体验着佛法的神圣。
我来缅甸后，几乎每夜都静坐、修持。那庄严的佛像启示我去静坐、修行。即便我读书、看电视剧，也会在打坐的状态读书、看电视剧。
蒲甘的佛塔在世界上都很有名，这里的古佛塔已经是了世界文化遗产。曼德勒的佛经塔碑也是世界文化遗产。超过两千座连片的白塔，白塔里有缅文佛经碑，缅文三藏经，全部刻于石碑，非常壮观。曼德勒的古佛塔没有蒲甘多，没有蒲甘佛塔古老、壮观。主要是，当时的王朝中心在蒲甘，在历代蒲甘王的推动下，佛教在缅甸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了。不依国主，佛事不立，古人早就认识到了政权对推、废佛教的重大作用。
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僧人在佛像前集体诵经，周围坐着很多信徒。也是在这里，我感受到了佛经中“一入塔庙中”的塔庙的含义。数十个红衣僧坐在佛像前，喃喃诵经，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，但我能感受到庄严的气氛。
这里，我看到小狗、小猫是那么安详，人们出入，与小动物互不妨碍。动物不怕人，人不撵动物。在佛塔，人与动物和平共处，这是人的佛塔，也是动物的佛塔。鸽子落在佛的掌心，松鼠跃过佛的头顶，一切是那么自然，和谐。如果让一千个僧人排队在这四方的塔庙里沿着过道径行，也不会显得拥挤。一圈一圈，一层一层，形成的涵洞一样的塔窟，神秘而幽深，我盘坐在一个塔窟的平台上，外面的阳光透过多层涵洞照进来了，澄源为我摄影。如果在这样的塔庙里打坐，闭关，一定容易修成就。
在缅甸，僧人不住在塔庙里，僧人有专门的神庙居住，有专门的佛学院学习、居住。塔庙是礼拜、瞻仰、诵经、修行的地方。
同行的顾先生，对这里赞不绝口，不仅仅是因为 风景优美，民风淳朴，信仰普遍，更因为这里的社会治安所体现的佛教的教化精神，这里犯罪率非常低。人民的生活水平差别不大，贫富差距不大。人们都信佛，也喜欢供养、布施。
在这里，随处可见孩子们满街自由地玩耍，也不需要大人看管。我岳母感慨说，要是在中国，看到这么多孩子没人看管，人贩子不知要装几车运走。
至少，蒲甘城或者缅甸没有人贩子。
每到一地，我喜欢看博物馆，能了解当地的历史、文化、文物。蒲甘的博物馆详细介绍了蒲甘王朝的发展史。曼德勒的博物馆在旧王宫，就像中国的“故宫博物院”一样，展览的文物，也以王室用品、藏品为主。蒲甘的博物馆是新建的，高大，气派，里面的文物，以征集为主，展出了王宫、佛塔的各种模型，这是特色。在中国，我还没见过缅甸这样的佛塔。
这里展出的油画佛塔，都是写实的，写生的，旁边还有佛塔构造示意图。
四
乘飞机去仰光，瞻仰世界著名的仰光大金塔，是我们这次行旅的最后一站。
在飞机上，因为读《宋词》而填词，开篇是林逋的《长相思》词，我就以这词牌填词：
寄调《长相思至仰光机上作》
阿瓦城，蒲甘城，两城佛塔相送迎，谁知佛子情。
佛在心，法在心，一生悟证尚未成，还须访道行。
最后两句，是我真切的感慨。虽然学佛修道三十余年，悟证还谈不上，成就，更谈不上。这次旅行也是访道之旅。道不可见，但道无所不在。道在这片大地上，在落日里，在佛像上，在金塔里，在我的诗句里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。我们在这里漫游，观看佛像，虔诚地礼拜，也是修行，心有感悟是修行，写诗传悟也是修行。
我在拜佛中体会到了拜佛的好处，如同练功一般，配合上调息，缓慢地跪下去，双手按地，磕头，抬头，举手合十，双手按地，磕头，这样的顶礼，能锻炼腰身，锻炼膝盖。而礼佛，还能折服骄慢，使人变得谦恭。礼佛，能生功德。诚心礼佛，能有感应与加持。我决定回到家中，坚持这样的礼拜。
这几天也在看《新笑傲江湖》，想想修道界，也如金庸笔下的“江湖”，所谓的“正邪”斗争也很严重。很多修道者之间，互相诋毁，很多人都有“唯我独尊”的“气概”。
想想自己这三十年的经历，真想退隐，不再过问这个圈子里的事情，而一心去读书、写作、修行。
这个时代，修道文化的发扬成了问题，成了“敏感问题”。顾先生像兄长般关怀我，劝我，既要写好文章，又要善于保护之，不要给自己惹麻烦。
我有时候也灰心，不愿意做看起来高大上的“弘扬中华文化”的事情，个人的努力又能怎样？那个高高在上的框框如同紧箍咒一样，又该如何方便善巧地发扬佛道灵性文化？官方一再批判、否定灵性文化的目的何在？灵性文化对当代人的心灵焦灼、道德沦丧、社会问题有何价值？
我们一路在探索，有无尽的感慨。
很多话也是不能写的。
终于来到了仰光，这世界闻名的地方，上午看了仰光的其他佛塔，看了仰光博物馆。下午看举世闻名的仰光大金塔。仅大金塔上黄金就有七吨之多，其他的宝石，更不用说。
在仰光大金塔的外面，看完周边的佛塔，我们在一个高大的芒果树下休息，我在对面的石台上盘坐，澄源的母亲在芒果树下，突然，一个成熟的芒果落在了澄源的母亲眼前。再看看树上，全是青芒，只有这一个是成熟的、发黄的。老人家就吃掉了，看成是上天赐福。
仰光大金塔始建于公元前585年，相传当时印度发生饥荒，缅甸人科迦达普陀哥俩运了一船稻米去救济，从印度回来时他们带回八根释迦牟尼佛的头发，在王的帮助下建造此塔，内供佛发。
我们瞻仰了那八根佛的头发。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一眼，但也瞻仰了圣物。
这里的那棵大菩提树，是佛陀成道的那棵大菩提树的分苗，菩提树下塑造了佛像，展现佛祖与菩提树下顿悟成佛的情景。
我和顾先生都在菩提树下留影。
在仰光有很多人围着大金塔静坐，一些华人也在一些佛像前打坐，中国人一眼就能彼此认出来。
我在人群里双盘打坐了半小时，我听见一个人在我身边说了几声“阿罗汉”，我印象极深。这真是一个阿罗汉的道场，也有僧人在人群中打坐。我们离开的时候，夕阳西下，一个年轻的僧，对着佛塔独自高声诵经。
当年历代国王修建了这些佛塔，当年花费了无数财富，可如今，这些佛塔耸立在大地上，世界各国无数的人来瞻仰，顶礼，给这个目前贫穷的国家带来了财富。这也是王当年埋藏在大地上的财富。
我这些日子，写了二十首新诗，两首是续写《春天的谕示》，十八首是写缅甸礼佛的，总名为《佛国的春天》。这些新诗，都会收入《心光涌现》。突然就到了缅甸，这里面有什么密意？这些诗，有什么密意？因为，在丹道家，所有的人生经历，都与修炼的宏观火候相关，世上绝无毫无理由的事情。
我这些天也在思悟这些事情，思悟的结论，写在《长相思》里。
令我震撼也令我感动、感悟的是，在仰光大金塔那里，有一百多尊玉佛，全是不同的手印，表示佛陀不同的修法与教化。
我们到仰光的新导游还是华裔，到广西留学学习汉语，学了一年，汉语说得非常流利。
他告诉我这些佛像不同的手印代表佛陀不同的修持与教化。而我发现了很多气脉手诀的手印也包含在这些佛像的手印里。
《寄调长相思感悟行旅大火候》
多宝城，瑞光城，中间蒲甘天意深，名号细追寻。
是真命，是真性，勤修玉身至三清，还须本性明。
塔是身，佛是心，性命双修功夫勤，塔庙寓意深。
迟不行，早不行，三月亲友共言定，玄空火候精。
《寄调长相思仰光行》
道手印，佛手印，气脉手诀坐立勤，手印修法乘。
人应心，佛应心，佛道同修本相应，观相不虚行。
仰光城也叫瑞光城。多宝、瑞光，颇有性命双修的含义。蒲甘贯穿于中，“甘”在中国词语、丹道里，是五行之土。这一路走来，都有修身的真意。“多宝”可以象征精气神三宝；瑞光，象征性光、佛光。而佛塔，可以象征人的肉身，佛塔里的佛，象征人的真性。
气脉术诀、手印，是修法的法门。“手印修法乘”，乘，是大乘小乘中乘之乘。观相，观看佛像之宝相。那些佛像，有站立的，有坐着的，有卧佛，行住坐卧，都能修炼。
而气脉手诀，站着坐着，都能修炼。感悟很多。
五
晚上，去仰光机场，十二点半登机。
中国，我要归来了。带着诗意回来了。
